Ações Artivistas: 為巴西拾荒者正名與爭取的城市干預運動

筆者翻查近年的香港報章，發現傳媒多以「拾荒」帶出香港嚴重的貧富懸殊與社會排斥問題，他們通常把「拾荒者」描述成悲慘、被排斥、被邊緣化、收入不穩、需要同情、無奈、低下階層的一群。然而，能夠更進一步看到「拾荒者」對社會有所貢獻的新聞工作者，卻寥寥可數。你知道目前數萬名香港拾荒者是垃圾分類的先鋒嗎?在可回收垃圾送往回收商前，都經由拾荒者從混雜的垃圾中挑選可回收物料。除此以外，香港報章亦甚少提倡讓拾荒者享有安全及舒適的工作環境，反而批評他們是「交通殺手」。

在巴西最大城市-聖保羅，貧富懸殊問題更為嚴峻，拾荒者數量驚人。根據政府統計，自稱是「拾荒者」共38萬名。這班龐大群體得到一些城市活躍分子注意，他們發現在城中每天1.8萬噸的垃圾中，原來只有2%得到妥善回收，當中有90%是依靠2萬名「環保拾荒者」辛勤地進行垃圾分類，但民眾沒有看到拾荒的重要性，反而負面地標籤拾荒者。他們於是成立一個名為Pimp my Carroça的組織，希望通過一系列的行動，向民眾說明拾荒者也是城市貢獻者。這個組織為推車人士提供很多福利，包括為醫療服務和手推車維修服務，他們亦有多個城市干預(Urban Intervention)活動，以民間力量改善城市現狀，他們通常以塗鴉形式進行，因為這種都市藝術經常成為政府的眼中釘，正好與拾荒者一樣遭人冷眼。不過因篇幅關係，筆者僅從中選了三個與標誌和街道牌相關的行動- Ações Artivistas。

#Reciclovia: 共享單車徑

在香港，單車徑的設立是要保障單車使用者的安全以及鼓勵單車出行。而在聖保羅，使用對象則較為廣泛，連其他非機動代步工具都容許使用，譬如是滑板、三輪車、輪椅，藉此鼓勵民眾減少依賴汽車，當地政府將於今年將完成興建400公里的單車徑。不過，縱使成千上萬的拾荒車早已慣常使用單車徑，來避免在繁忙的道路上遭遇橫禍，但在說明單車徑用途的法例第55.790/14條中，卻沒有清楚地列明手推車可使用單車徑。換言之，手推車是否有權使用單車徑，取決於不同機關對法例的詮釋，拾荒者因此常與政府機關和其他道路使用者爭執，有時甚至被捕，對他們造成極大不便。

為了保障拾荒者的權利，Pimp my Carroça開展#Reciclovia行動，提倡政府修例，讓手推車納入單車徑許可使用的交通工具。首先他們運用網絡的力量，以Hashtag在網上呼籲網民向市政府遞交請願信。此外，該組織更把新設計的活動標誌噴在單車徑和張貼在准許單車通行的標誌上，長度逹30公里，藉此希望喚起其他單車徑使用者對拾荒者及此行動的注意。報導指單車使用者紛紛支持這次行動。慶幸地，市政府最後聽取意見，並承諾修例，拾荒者因而擁有更安全的工作空間。

Vaga de Carroças: 手推車停放位

旅遊車、的士、救護車，這些謀生或服務群眾的交通工具，全部都擁有專屬的停車位，讓工作能夠順利進行。但那些推著手推車的拾荒者，每天回收大量垃圾來維持生計及保持城市清潔，為何不能在回收站附近得到一個正規的停泊處，方便他們運送車上垃圾至回收箱? Pimp my Carroça因此在城中覓得一塊有牆的空置土地，並邀請塗鴉藝術家畫上手推車停放處及標誌，拾荒從此變得像一種行業，地位漸漸提高。這個活動最後擴展至街邊，贏得不少支持。

Os Nomes das Ruas: 拾荒者的街道牌

街道常以政客、音樂家等重要人物的姓名命名，以紀念他們對社會所作出的貢獻。拾荒者每天使用勞力為城市整潔貢獻，角色舉足輕重，為何不值得有一條以他們為名的街道? Pimp my Carroça因此製作了一些非官方的街道牌，上面寫有經常通過該路段的拾荒者姓名，這些街道牌吸引不少行人注目，使Pimp my Carroça這個組織更受人關注。

在第一次行動時，Pimp my carroça的成員都提心吊擔，因警車可能會緝拿塗鴉者。沒想到往後兩次行動竟得到政府支持，活動更被拍攝紀錄短片，深入拾荒者一天的生活，並看看Pimp my Carroça如何改善其生活。Pimp my carroça利用游擊戰術，在聖保羅不同地方進行低成本、意想不到、迅速的干預行動，改善了拾荒者的現狀及城市空間，正好是另一個「戰略性城市主義」＊案例。

最後，筆者當然希望拾荒老人能安享晚年、失業人士能得到更合適的工作，但當問題尚未解決之時，與其把「拾荒」標籤為一種「唔見得光」、「低下階層專屬」、「可悲」的行為，讓本來生活已相當艱苦的拾荒者蒙羞，倒不如給予他們正面評價，用行動讚揚他們為環保和城市清潔所付出的辛勤，並在政府和民間制定出改善措施前，致力給予他們一個安全的作業環境以及一份尊嚴，創造共融社會。

＊上述三個由Pimp my carroça發起的運動，在城市規劃界眼中，可稱為「戰略性城市主義」(tactical urbanism)，主要指一些成本低、快閃，但卻獲得極大效果的民間自發城市改善行動，利用城市空間引起民眾關注社會問題，早前筆者在文章<「戰術性的城市主義」使得比政府更勝一籌的民間停車指示牌終被採納>中已作較詳細說明，並以另一案例解釋，在此就不贅述了。

參考資料及圖片來源：
[1]Secretário,
autorize o uso das ciclovias pelas carroças! #RECICLOVIA
[2]Suzanne
Tanoue – #Reciclovia: ciclovias de São Paulo amanhecem com intervenções do Pimp My Carroça
[3]Vaidape – Artistas sinalizam 30 km de
ciclovias para catadores de material reciclável
[4]Vaidape – A invisibilidade do catador de lixo e a arte como resgate da dignidade
[5]香港環保廢料再造業總會有限公司
[6]長者拾荒何時了？
[7]趕絕拾荒者 城市太冷了？